第一章繁花尽处(第九节)(6 / 20)
远处捏脚走去。沿着纵横阡陌走没多远,肚子咕噜噜响个不停,这才想起自己还挨着饿,不过在这满地将熟的麦田中还能饿着自己么。随手摘了一把麦穗,在田间找了几个石块架起了炉灶,只是手里少了火媒,看着攀上头顶的太阳,心中不服“难道自己真就只能吃生食么,老子偏不。”想起村里老人曾说人家有本事的人能点石成金、滴水成火,这金子俺是见过却没摸过,可这火么,谁没用过。难道有本事的都是人家,咱嘬叽鬼就不能有本事,偏不!俗话说不到黄河心不死,有些人倔劲一上来,就是三头牛也拉不回来。这嘬叽鬼偏不信邪,尽管饿着肚子也不食用生麦粒,其实将熟的麦粒从麦穗上搓下来,农家人就有生吃的,奈何这嘬叽鬼心中执念业火已生,怎能一时泯灭。
盘腿坐在自己那小小的炉灶前,冥思苦想、定目思虑,忽的看到禾下露珠将晞,又看道天上日头虽将至中天,但禾下仍有湿气。便想到滴水生火中的滴水可不可以是水滴呢,所谓滴水不是一滴一滴的滴水,而是静态的水滴呢。奈何水滴自己可不会自己升温着火,古人言“君子善假于物也”,而这日头普照大地,使得一众温暖祥和。再看时发现那露珠斜下里一处光晕,伸手触摸果然比别处温热。伸手杵弄禾苗,不料露珠滑落,这水滴能不能贮存也是个问题。嘬叽鬼将自己掐掉麦穗的一节麦秸掐到手里,放到嘴里噙弄,嘬了几下麦秸,忽的慧至灵心,想到将水珠注入麦秸中。先将掐了麦穗的麦秸从中掰弯,那无头麦秸便如断了脊梁骨的河虾一般弯下了腰。又将一节空心麦秸一端折弯堵实插入一处泥巴里,采了露水注入其中,移动泥巴将两截麦秸对准却两口相离一豆之远。又将上方麦秸扣了小孔注入三滴露水,那露水下滑到下方麦秸处果然不再落下,便在两处麦秸间形成了一豆水柱。嘬叽鬼见映在地上的光晕涣散,几经挪移才聚了光点,从麦秸垛抱来干燥麦秸,等不多时竟真的生了烟着了火。
将麦穗烤熟之后,嘬叽鬼一边吃着喷香麦粒,一边想着原来滴水生火不过是聚光升温、炽热取火而已。嘿嘿,这下咱也是能人了,有时间得给流利虫显摆显摆,哎,不知流利虫跑哪里去了,薛堂村怎么样了,这里又是哪里呢?
嘬叽鬼咂了咂嘴,正想着不知所往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思路,只因蹲在地上久了,两腿麻木不能就起。只听得一声“噗呲”,那自己堆筑的炉灶在一桶水下浇了透凉。然则两腿发麻不能跑开,冲到嘴边问候之词被一双恶狠狠地目光堵了回去。目光所及处,眼前这高大汉子身后还站着一个矮小身影,然而就在这大汉犹如杂剧中老生一般两肩架起,脑袋晃动左摇右摆的走近前来时,这大汉走在左边,后面身影走在左边,这大汉走在右边,后面身影走在右边。几经回合,背后身影终于忍不住,一把推向眼前大汉腰身,骂道:“你这傻大个,干啥呢你,左摇右摆的,吓唬小孩子干啥!”那大汉被推开也骂骂咧咧的,却不来争执,自觉走到一边。看到那矮小汉子,嘬叽鬼惊讶认出,原来是昨日那馄饨摊主。嘬叽鬼见到熟人脸露喜色,然而见到摊主笑眯眯的走近前来,心中不自觉的“咯噔”一下,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,想到自己不过是吃了人家一碗馄饨,至于深交却是没有,在这空旷田野中不知这摊主要做什么。
嘬叽鬼毕竟是个孩子,嗫嚅着还未出言相询,那摊主先自笑嘻嘻的说道:“小娃子,你咋在这点起火来了,乖乖不得了,你可差点要了我们的老命了?”那高个大汉焦躁道:“啰嗦什么,还不快走,这是哪里你还不知道么,走走走……”不等摊主什么反应,那大汉斜挎里抱起嘬叽鬼就走,嘬叽鬼吓得要大叫,那摊主的一双大手赶紧捂了过来。
走近原来那堆麦秸垛,转到背阴面,掀开一块草皮,却原来是一方地窨子。嘬叽鬼和小媳妇被扔到向阳处,是为两人落水后,身上一股腥臭味,而那小媳妇的裹脚布沾了水后更是臭不可闻,只能在向阳处出出味,才能进地窨子,若不然地窨子本就通风不畅,岂不恶臭四窜。
高个大汉抱了嘬叽鬼,馄饨摊主携了小媳妇,那摊主松了捂住嘬叽鬼的大手,便将一把味道熟悉而又恶心的物事堵在了嘬叽鬼嘴里,原来又是小媳妇的裹脚布,气的嘬叽鬼几欲晕厥。四人往地窨子内里走去。起初嘬叽鬼还以为这不过是家用的地窨子,能有多大,又干嘛带自己来这里来。岂料越走越是宽敞,嘬叽鬼被这宽厚的胳膊夹着,知道到了“贼窝里”越是挣扎越是没用,还不如养足气力,伺机而逃。
未几,四人走进一处大厅,嘬叽鬼强忍着裹脚布上的咸鱼味眯开眼皮,见大厅里已环座满朋,大部分都在谈论争辩却是交头接耳、瓮声瓮气,不敢高声,像是怕外人听到似的,使人见状生出一种压抑感如秋霜洒落心田。到了厅心,嘬叽鬼和小媳妇被放了下来,待两人不察时赶忙将裹脚布蹭了下来,狂吐唾沫间或呕吐。馄饨摊主和大汉单膝跪倒,抱拳分别抢着说道:“大嫂,小弟江城子一时失察,将两个小娃放在了外边,不想会节外生枝,险些酿出祸端。”“不不,是小弟花恋蝶的错,是小弟不让江大哥放进来的。”听到这么个八尺大汉自称“花恋蝶”,嘬叽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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